李纨紫到底被乌阙几人拉了出去,当晚,一场大火,从无忧城四面八方燃烧起来,火红的光亮犹如腥红的血焰,无情又残忍。
城外,李纨紫满身泥土,颓然地站在火光下,目光呆滞地看着火焰在飘渺,一阵噼里啪啦响,响的却是格外寂静,里头没有丁点的声音出来,没有哭,没有叫……
大雪不知什么时候飘了下来,一点点的覆盖,覆盖在猩红的火焰之上,用微小的力量,扑灭着来自炼狱里的大火,直到天亮,才将那些张牙舞爪的鬼魅打压下去。
李纨紫不知站了多久,最终惊醒在大雪中,身上也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披上了一件厚厚的披风,已然沾满大雪。
乌阙看了物流,过来喊了一声,“阿紫,我们……走吧,这里……没了,林大夫,林夫人,还有我们那些兄弟们……也都,没了。”
他也有说不出来的悲痛,这样的场面,便是曾经在杀手的营中,也未曾见到过。
他们不是没有希望了,相反,他们是将所有的希望放在了活着的人的身上,因为在追寻新希望与新生的同时,必定有人在奔赴死亡,这是千百年来的规律。
程贵几个,也在这场大火中看了震撼。
他们所见过的死亡,除了敌对之下的死亡,从未见过让人心口如此发疼的死亡,比刀坎落在身上都疼。
也难怪女主子,会与男主子生了隔阂,也难怪她那日抢粮的时候,说了那样的话出来。
什么才是有意义?他们也不懂了。
李纨紫双眼见了干裂,刺得再疼,也没眼泪能落了。
久久,李纨紫僵硬地转过了身子,“走吧!”
迈出的步子,不像在自己身上一样,一步一步,走出麻木和绝望。
然而就当一行人收拾后,准备离开的时候,前头一个信使装扮的人,骑着马赶了过来,遥遥地问着,“这里是池州的无忧城吗?”
乌阙看过去,应了一声,“是。”
信使过来,下了马,手里捏着一封信道:“这是京城庄大夫让我送来的信函,里头有根治疫病的方子。哪位是林大夫,请速速带我去见他。”
话落下,一行人彻底的僵住了。
李纨紫怔然看了过去许久,脑袋也懵了许久,突然笑了,极其的可笑。
一种被戏谑之后的荒唐,竟然就这么朝她淋头而来……
李纨紫快疯了,一把抓了信使,猩红的眼中擒着泪水,“你为什么现在才送过来!”
信使被吓了一跳,也无奈,“姑娘,我从京城过来此地,快马加鞭少说也要十来日,而今又是这个世道,我已经尽可能的在最短的时间赶过来了,马也跑死了三匹,路上患疫病的,也不是只有这一地,你们急切,我也急切。”
李纨紫哭笑不出,恨也无恨,愤也无愤,悲到极致,最后到底松了手,整个人撕心裂肺,软在地上。
命运就是这么如此,它在捉弄底下人的时候,从来不给你丝毫的预示,从来让人猝不及防。
“啊——!”李纨紫双手狠狠垂在雪地上,怒吼一声,发泄了所有。
乌阙也想笑,也想大肆的发泄,为什么偏偏要等到所有人都放弃了生命后,这种光明才姗姗来迟?
他是死士,他们那些死士不怕死,可城里的,林夫人那可是平头百姓啊!
旁边的信使不明所以,有些被吓到了,“你们……”
“把信给我吧。”乌阙伸手了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