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转向田遥道:这方面,没有人能比得上青山书院的周夫子。他老人家一生大起大落,又在朝中沉浮几十年,如今七十多了,还精神健旺的很,就是这个缘故。
田遥想起老夫子一派淡然的神情,那是真的淡然。
他郑重对素谨道:素表妹好生记住夫人的话,心怀当放宽些,凡事想开些……
素谨看着秦淼黑亮的凤眸,里面映出她的容颜,仿佛连五脏六腑都照得历历在目,一丝儿掩藏都不能。
水柔郡主已经生了两个孩子,依旧让面对她的人自惭形秽到绝望。
素谨浑身虚软,感觉头部一阵晕厥。
果然,她不该来!
田遥便问秦淼:可要开方子?
秦淼看了他们在永安堂抓的药,点头道:这方子很好,就照这个吃吧。要想断根,非得她修身养性,让心境平和不可,我是没好法子的。或者你们可以去清南村找我爹看看。反正田兄弟家在那里,吃住都方便……
素谨正昏沉。闻言一惊,急忙道:不!
田遥却道:去一趟也好。秦大夫可是名医。他治病并不拘泥常规。你有什么心结,他或者有法子帮你开解。
秦淼笑道:对,我就是这个意思。
素谨委婉道:湖州路途遥远。只怕不便。夫人之言小女子谨记在心,往后一定会注意的。
秦淼便笑道:如此,田兄弟就不用担心了。
又闲谈一会,田遥便起身告辞。
秦淼挽留不住。由他们去了。
等人走后,紫茄牵着雪莲从后堂走出来,笑问道:大嫂,她这病真不能治?
秦淼扬眉道:当然!我就算再看不上她。也不会拿这个做文章。该说的我都说了,她真要‘自作孽’,神仙也救不了她!
雪莲软软地问道:娘!刚才那个姑姑是谁?
秦淼在闺女面前蹲下身子。将她揽在怀里。笑道:是来找娘瞧病的。雪莲,你说,娘和那个姑姑谁更好看一些呢?
小雪莲毫不犹豫地说道:娘好看!
秦淼忍俊不禁,用力在闺女脸上亲了一下,道:我闺女就是偏心。不过这话娘喜欢听。你爹说娘就像花儿一样呢。
雪莲忽闪着大眼睛道:我没偏心。娘就像早上的花儿一样,好漂亮的;那个姑姑像晚上的花儿,晒焉了没劲儿!
秦淼和紫茄愕然相视。接着大笑起来。
真是童言无忌!
秦淼玩笑比美,还有一个人也在比美。
香满楼二层雅间内,红椒满脑子挥之不去都是田遥揽着那白衣女子的身影,眼前田遥和素谨的面容交替变幻,一股愤懑不平在胸腹间乱窜,感觉揪心抓肺地难受。
等菜上来后,先是猛吃一阵,然后擦擦嘴,掏出大苞谷送的小圆镜子,对着脸上左照右照。
照了一会,忽然把镜子往桌上一扣,大叫道:我是不是比那个女人丑很多?
声音带着哭腔。
弟妹们都听傻了。
大苞谷将手中骨头一扔,道:二姐姐,你真糊涂,这么明摆着的事,还问人,这不是找不自在嘛!
红椒气得瞪他,眼看就要哭出来。
玉米怒叱大苞谷:谁说二姐比不上那个女人美了?你真是瞎了眼!
大苞谷直着眼睛质问道:谁说二姐比不上那个女人美了?你耳朵聋了,没听清我的话?我的意思是二姐比那个女人美是明摆着的事,你想啥呢?
玉米就愣住,同时又愧疚,因为这样一来,他把明摆着的事理解为红椒没那女人美,更加伤她的心。
香荽道:别吵了!这有什么好吵的。
转向红椒道:二姐姐,人的美丑,不仅是看长相的,还要看神韵、气度的。二姐姐的精气神就没人能比,正所谓‘人比花娇’。刚才的素姑娘长相就不用说了,但她身上缺少一种精气神,我就不细说了——便是背后,议论人短长也是不好的,况且她病得那样,更不好说她。
大苞谷哼了一声道:这有什么不好说的?那半死不活的模样,也能叫美?真是瞎了眼了!
山芋纳闷道:二姐姐,你一向最是爽快无拘束的,何必为这个烦心?那个田遥,他爱娶谁就娶谁,咱不理他不成吗?我小时候就不喜欢他。
花生猛拍桌子道:对!
香荽娇嗔道:你们胡说什么!二姐姐别信他们的话。那人不过就是田大哥的表妹。二姐要是生气误会,岂不正中别人下怀?
青蒜和绿菠看看这个,再看看那个,不知该说什么好。
弟妹们变着法子劝慰,没能让红椒欢喜,反而泪如雨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