**第四章·灶火映鳞夜**
我蹲在灶膛前添柴时,听见檐角铜铃被风刮出断续的\"叮咚\"声。这是佃节前夜的规矩,漕帮码头每挂一盏灯笼,就得在灶王爷像前添三炷香。老李的凉拌菜案板搁在窗边,月光漏进来,照得他剁猪拱嘴的刀刃泛起银鳞。
\"拱嘴得顺着筋络切,不然嚼不烂。我好奇地探过头去,老李看我一眼,笑着说:“来,拱嘴好了尝尝看。”说着夹起一片放到我嘴边。我张嘴咬下,那猪拱嘴脆嫩弹牙,咸香的味道瞬间在口中散开,我忍不住赞道:“老李,你这手艺真是绝了!”老李得意地笑了笑,手上不停,继续切着菜。这时,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,像是有人在争吵。我和老李对视一眼,放下手里的活就跑了出去。只见码头边一群漕帮弟子正围着两个人,其中一个身形瘦小的人喊道:“我们只是路过,不想惹事。”另一个高大魁梧的人则紧紧握着拳头,眼神警惕。漕帮弟子们却不依不饶,眼看就要动手。我心中一紧,快步走上前去大声说道:“曹帮兄弟有事好说,先进来喝一杯。”漕帮弟子们听到我的话,都停下了动作,转头看向我。为首的弟子皱着眉头说:“他们形迹可疑,说不定是别的帮派派来的探子。”那瘦小的人急忙解释:“我们真的只是路过,身上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。”我仔细打量了他们一番,从他们的眼神和举止中看不出什么恶意。我笑着对漕帮弟子们说:“先别冲动,这佃节前夜,大家也别坏了和气,让他们进来喝杯酒,问清楚情况再说。”漕帮弟子们犹豫了一下,便让开了一条路。我带着那两人走进屋内,给他们倒了两杯酒,说道:“先喝口酒压压惊,有什么事慢慢说。”那高大魁梧的人接过酒,一饮而尽,感激地说:“多谢兄弟仗义相助,我们确实是路过,想去前面的镇子投奔亲戚。”我点了点头,说道:“那就好,既然如此,今晚就在这歇一晚,明早再赶路。”两人连声道谢,紧张的神情也缓和了许多。……\"他说话时总爱把蒜末往我这边甩,呛得我连灌三口老酒。酒壶是杨幺妹刚送来的,壶身缠着端午采的艾草绳——她卖苹果的摊子今日歇业,专程来帮厨。蒜苗炒肉的香气从隔壁灶台飘来,混着她鬓角插的茱萸花,熏得人眼皮发沉。
何大疤的牦牛肉拌得极响,铁勺磕碰陶盆的节奏像在敲漕帮暗码。突然,那高大魁梧的人猛地捂住肚子,脸上露出痛苦之色。紧接着,瘦小的人也开始呕吐起来。漕帮弟子们立刻警觉起来,纷纷抽出武器。“你们敢在漕帮地盘下毒!”为首的弟子怒目圆睁。我心中一惊,刚要说话,就见杨幺妹脸色煞白,手指颤抖着指向酒壶:“我……我好像拿错酒了,这壶是之前泡了毒草药的。”众人一片哗然,气氛瞬间紧张到了极点。那两人情况越来越糟,我心急如焚,大喊道:“快,把他们抬到里屋,看看能不能找到解药。”漕帮弟子们虽满是怀疑,但也赶忙行动起来。我看向杨幺妹,她吓得眼泪都出来了。佃节前夜出了这等事,后续到底该如何收场,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我身上,而此刻我也只能硬着头皮,先想办法救这两人的命。我瞥见他腰间杀猪刀柄上,新缠了圈红线,佃节祭河神用的。突然,我想起之前提到的“先尝尝用猪血解毒”。我立刻冲到老李身边,大声说道:“老李,快取猪血来,兴许能解毒!”老李愣了一下,随即反应过来,迅速拿起杀猪刀,奔向猪圈。不一会儿,他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猪血跑了回来。我顾不上许多,端起碗就要给那两人灌下。漕帮弟子们满脸狐疑,有人喊道:“这能行吗?别把人害了!”我没时间解释,说道:“死马当活马医,总比干等着强!”我先给高大魁梧的人喂了一些猪血,过了片刻,他的呕吐居然缓和了些。众人见状,眼中燃起了希望。我又给瘦小的人喂下猪血,他的情况也渐渐稳定下来。随着时间推移,两人的脸色逐渐恢复了血色,痛苦的神情也慢慢消失。漕帮弟子们纷纷放下武器,紧张的气氛缓和了许多。杨幺妹也破涕为笑,连连道歉。佃节前夜的这场危机,暂时算是解除了。牦牛肉渗出的血水顺着盆沿滴进地缝,竟和墙根那摊二十年未干的暗漕渍混成一片。去年涨水时冲出来的尸骸,就卡在那条裂缝里。
我的小龙虾在铁锅里翻腾,辣油溅上砖壁,烫出细密的裂纹。酸笋和花椒的呛味窜进鼻息时,墙缝铁链突然\"咔嗒\"响动。尸身被拽出半截,裹着淤泥的手攥着盐漕账册残页,纸面浸血的漕运路线图,正对着灶膛火光扭曲成鳞纹——和酒壶底刻的\"血鳞渡\"暗记一模一样。
\"脑花焯水要掐时辰。\"杨幺妹突然拍我肩膀,指甲缝里还嵌着剥蒜的汁液。她掀开铜锅盖的瞬间,蒸汽裹着茱萸香扑向墙缝,尸身眼眶里的汞珠忽地折射出红光,正照在何大疤刀柄的红线上。红线末端系着的铜铃铛\"叮\"一声,惊得檐角灯笼晃出影子,投在老李拌菜案板上,竟拼出个漕帮\"乙字号\"密符。
我喉头哽着小龙虾壳,辣味窜进眼角。佃节鼓声从河岸传来,混着铁链拖地的摩擦音。老李的凉拌菜碟子\"啪\"搁在我面前,拱嘴肉的纹理里,竟藏着用花椒粒排出的\"盐漕北支\"四字。何大疤的牦牛肉碟边沾着颗花生米,裂口处露出半枚我昨夜掉的虾须——虾须上缠的细线,正是暗漕引路的标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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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*场景扩展**: